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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楹摇摇头:“孙家在临安和江南的关系,不单是江湖上、东水盟这一条,他们还有内城里官面上的关联,还有这城里城外各市井各档口各行路的生意联系,钱权相交,比我们卫家复杂得多了。到时候来的人,远不止武林中人,只怕上下九流都得招呼上,任东水盟再横,也只是个江湖组织,在这天子脚下,皇亲国戚同三教九流都聚在一起的地方,不可能像在建康一样为所欲为。”
她稍稍停顿了一下。“不过,沉公子之虑,也不能说……完全不对。上次就是这样,以为,夏二公子只要离开武林大会那花市,便已安全,哪知东水盟依旧要赶尽杀绝。我虽然觉得这次东水盟不能翻什么天,可说不定,他们的手段当真超出我的预想……”
“所以你是叫我去保护君超。”沉凤鸣道。他虽然不喜被人这般计算支使,但说出这句话时反而释然。倘若卫楹的举动终究还是为了夏琛,他倒是乐意满足她这个合情之愿。尤其是,上一次夏琛出事时自己没能在旁将他护下,倘若再来一次,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。
卫楹默然不语。从夏家庄的立场看,届时倘若庄主夏铮离京,不说什么余威犹存,至少守卫之调动必不能随心,而这江南武林偌大,靠前的世家大多已属东水盟,唯一或肯相帮的青龙教也已遭灭顶,即使临安不比建康,喜延不是武会,夏琛不管身在何处,都仍是孤立无援之境。卫枫同卫栀左右看看,也都不说话。卫楹便又开口:“我……晓得这是我一厢之请。我已同二哥、同三姐都说过,他们都应允,到时候会顾好了夏二公子。沉公子若是有暇能来自然是好,若是当真无暇,我绝无强求之意。”
卫枫这时候才咳了一声,道:“我……是不大喜欢夏琛,不过倘若有人要在我妹妹大喜的日子造次,我自是绝不姑息。怕只怕到了那个日子,爹另外安排我们事情去忙,或者我们逢着人免不了要见礼说话——东水盟要是像上次那样不干人事,眨个眼功夫都能给他们钻着空子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,但你说出来,怎么总有些不对?”沉凤鸣忍不住冷笑了声,“四小姐对君超余情未了或者不假,但除此之外呢?你们倒是不把自己当东水盟的人——君超遇刺之事,孙卫二位家主都做了缩头乌龟,这会儿是怎么还有脸面和立场,把请帖发到夏家庄去的?”
“所以今日才是我和三妹四妹来啊!”卫枫忙道,“这要是我爹和我大哥,免不了令沉兄你误会立场,可我们三个最多只能算是闲人,从来没将自己当了东水盟的人,也没将夏家庄当成敌人,同沉兄你——这也是当真想推心置腹地交个朋友,何必定要因为一个远在建康的东水盟,伤了和气?”
“二公子真是会说话。闲人?一面享用了东水盟的好处,一面却还想着拿捏同夏家庄的旧情是吧?”沉凤鸣忽然对此心生厌恶,“我劝你最好是收起想占便宜那一套,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捋顺了再来和我说话。我若是君超,这张帖我不可能收。他要是真想收了过来,我也劝他别来。”
卫枫待说什么,卫楹已道:“沉公子说得是。原是我考虑不周。那我回去让爹同孙家说说,不邀他来了,也免得多生事端。”说着忽微微一笑,“如此想,我倒是一下安稳多了。但即便不为了他,我邀沉公子前来亦是出于真心,盼你……能来作个见证。”
沉凤鸣盯着她。原本他今日来此还想寻机与卫楹单独说话,便宜打听些事,可今时今地却有点不确定,即使没有旁人在侧,卫楹又愿意吐露多少实言。这个女子——好像当真与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。
卫楹见他不语,伸手及盏,没再说什么,只默默对他又举了一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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